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

人生有那一分鐘,是令你銘記於心,會保存一世?
結識了誰或誰的一刻?進了什麼什麼名大學大公司?小登科?大登科?踏上新里程的剎那?股市大跌?抑或是身邊某人跟你生離死別?
一分鐘,可以是連續不間斷的順序經過,更可以,是無數的場景、回憶濃縮在一分鐘,呈現眼前,成為一幅拼貼畫。
如果要你將人生某個階段的回憶拼貼剪接出來,那又會得出什麼片段?

二零一零 仲夏之午
回憶,隨著故地再現眼前而從腦海浮上意識層。這個角落,「我」正在追逐中拐彎,轉向另一條走廊;「我」倚著欄杆望到「自己」擦身而過;課室裏打盹的「我」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,看到了熟悉的背景閃過門窗;沒好氣的「我」起來上洗手間,看到有兩個「我」在走廊,望向欄杆外,樓下有些人坐在花園中的凳上看書;看膩了,「我們」走到小食部買燒賣檸檬茶,緩緩行向操場,見到「我」在踢球,也看到另一幢建築上,有人將足球踢出街外掉了下來,幾個小黑點望了出來,球,著地一下彈得很高,彈了幾下後靜止下來。

十多年的經歷,零零碎碎地在一分鐘之間湧起,一個疊一個,非常蒙太奇。

或許,我永遠不能將片斷變成片段,梳理成一個宏大史詩式故事,但至少,歸納過後我仍可以同自己說:「沒有白過」。



初出茅廬,隻身重遊母校,在教員室外的臺椅上,留下串串思緒。

2010年6月4日 星期五


上年64,白天我實習,放工問另一個從深圳來的實習同學去不去晚會,她說她爸爸不許她去,怕會給「人」拍下照片錄象,抽後算帳。我慶幸,沒有人拘束著我,我有自由、有選擇。
為時尚早,決定上中央圖書館,看看維園情況,人們漫漫湧上台前,一個又一個球場給塞滿。這個角度看,你根本分不清誰是誰,司徒華、長毛、「路人甲」、張三、李四,都只是一個小黑點,無分彼此。
經過一個又一個攤位,李卓人、長毛、劉慧卿...一個又一個的出現在眼前,又一個又一個的遠去,在彭志銘的攤位,我停了下來,思索了一會,掏腰包買了《六四二零》。
呀!原來Beyond的歌是有潛意思!
熊焱的普通話,我半聽懂半聽不懂,感受到他的激揚,只有這塊「國土」容許他激動。
坐得很後,聽說前方華叔與幾個「八九人」上紀念碑獻花,但我什麼也看不見。
自由花,我像唱K一樣,跟著歌詞唸,細細咀嚼。
很快過了兩小時,我那時立志,我的畢業論文,要寫六四,要寫知識份子。
活動後,我找朋友去小肥羊火鍋,東西,還是要吃,路還是要走。

這幾年一直堅持獨個兒去晚會,亦一直不會主動叫他人參加,就是不想晚會最後變成與友人嬉皮笑臉的尋常聚會,當然可能不會,大家都可能很沉重,但,我就是不想冒險。更重要是,身處信息萬變的社會,仍然紀念咸豐年前的事,大概已變成個人價值如何取向、對自身負不負責任的問題,你持著什麼的原則做人,你希望社會變成什麼樣子,實在不需向其他人交代,向內心深處反省就成。

一年後,畢業論文勉強完成,我開始同情下了無理決定的鄧小平,我明白對話、對話失敗、絕食和戒嚴引起惡性循環,但我同時想告訴大家一個事實:當年今日,有一群手無寸鐵的人,為了使這個國家更公平、更合理,白白犧牲了自己。

直到現在,國家仍舊不能公平、不能合理。

2010年1月20日 星期三

分久必合

套思格斯對歷史的看法描述今日香港,我城正經歷著由分力匯聚成合力的歷史進程,這「合力」,正在為社會製造一股新潮流。姑勿論行動者或反行動者的立場正反、錯對,香港社運已翻開了新一頁,由皇后、天星碼頭的抗爭,到每年七一、六四的培訓和喚醒,加上南韓農民南下帶來的啟發,群眾現在已經可以由下而上的發起「運動」(movement)來,勢,只會愈強,或遭摧毀,或勝者為王。 

引起「分力」的,不只是給簡單標籤了的「八十後」,而應將所有希望從下而上改變現狀的人包納其中。這班人經常將「把香港視作自己家園」擺在口邊,而事實上,他們自幼就在香港長大,如無意外有生之年亦不會移民外遷,他們知道香港不是國家,要受中央管治,但打從心心處,他們就認為香港和深圳河以北是有所分別,這分別大得要用一國兩制的框架才能平息。 

這班人想落實名實兼備的「港人治港」,但他們眼中,看到的卻是北方來勢洶洶,先是經濟的滲透,繼而深入到文化和政治層面,中環漸漸成為西環的分舵,他們不能當家作主,就連一個碼頭的去留、一個涉及六百億的建設也不容決定,由下而上看一眾那群社會賢達,好像每個都希望將香港內地化,而不能代表「港人」。 

當社會上下兩層出現分歧,對話又未能將雙方調和接納,身處下層沒有包袱又沒有權力改變現況的人就會將行動升級;而當社會是變得如此二元對立,站在同一視角的群眾很自然有同一立場,這時分力慢慢滋長,人人皆為社會事抱不平,有些人會作相應行動,表達意願,或請願或靜坐,而當愈來愈多人走出來,在互相激盪、朋輩互動下,起初或三五成群,或以個人身份走出來的小眾慢慢匯合成群眾,產生出共鳴,繼而組織行動,愈滾愈大,而「合力」向目標邁進。 

當今香港新一輪運動,正是一班又一班熱血分子,一步步從保育、環保、民主等議題走來,彼此先累積了一定經驗,又有相似立場,從個人發展至群體,將自己的觀點整合成群體的立場而形成的,當中有激進有溫和,有強硬有開放,但整體而言,都是圍繞著已有共識而行動。 

當年八九民運,也正正由大大小小的民主沙龍、論壇講座交織而成,最後帶領社會大眾由下而上提出意見,爭奪話語權,王丹、封從德、柴玲等就走了出來,在陳巧文身上,彷彿映照著相同影子,尤其當她給警察搜查過家居之後。但願這場合力推動的小漣漪,在強風暴雨下亦能成為洪潮,不以悲劇作結。